才撕两下,诸诗羽哭得更加难过,道:“求求你,你放过我罢!我、我求饶了!”石二郎整个思维如断闸的洪水不受控制,情绪也不稳到顶点,他不知道神解大法此时将他的邪念催生到了极致,想起中午碰到那户死者,年纪轻轻还未亨受人生却那么的死了,自己何尝不是只剩下二年多的光阴!他喉头发出野兽般的声音,道:“这时求饶已然晚了。”抓住诸诗羽的裙子便往下撕!
一道剧烈的闪电划过天空,雷声滚滚而来,整个大地为之一颤。
石二郎被雷声一震,忽地呆住,他猛然抛开嘤嘤哭泣的诸诗羽,发足狂奔入雨中,直奔到精疲力竭摔倒在地,他撑起身仰天嘶吼道:“老天爷啊,你为何这般安排我石二郎?!教我想爱的人无法去爱,不爱的人也不能去碰!我,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电闪雷鸣,风雨交加,石二郎只觉心中无限气苦,他一身是泥的站了起来,漫无目的向前走去,冷雨落在他伤口上一阵阵刺痛,却还不如心中的刺痛深刻。
又是一道闪电过去,石二郎瞿然一惊,问自己道:我刚才做了什么?这时他身子被冷雨一浇,酒醒了大半,先前之事,闪现在眼前。
石二郎狠狠地抽了自己一记耳光,骂道:“石二郎,你不是人,你是畜牲,做出这等事来,对得起谁!”想起诸诗羽刚才的样子来,又自责道:使用如此卑鄙手段向一个女孩子报复,简直是小人行径,唉,错失在己,所谓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关系到人家女孩子的名节,都是大事,须向她谢罪才是,要杀要剐怎么处置都任由她罢。主意一定,心情才慢慢平复下来。
这雨来得急去得也快,说停便停,石二郎认明了方向朝树林走去,他想立刻向诸诗羽去请罪。
来到林中,一片寂寂,哪里还有诸诗羽的影子,刚才躲雨的树下,还扔着他用过的宝剑,缠在上面的马鞭却已不见。他怔了片刻,心想:我真笨,隔了这么久,她穴道早己自解走了,哪会知道我回来寻她。
石二郎怅然上路,心中奇怪为什么那一刻自己那么把持不住,在洞庭山和水月姬已经如此接近,自己还能守之以礼,看来喝酒误事,以后须得少喝为妙,还好那一声响雷,不然真铸成大错就百死莫辞!他并不知道自己练神解大法已有小成,他身上的另一股力量在诱发他的魔性,包括中午绞断邵永玄的十指,换作半年前,石二郎顶多也就制住他罢了,冤有头债有主,那邵永玄与他并无杀父之仇,出手完全不需要那么狠毒。
回到长沙府是二天之后,大半年没有回来,听着满街的乡音,对着熟识的街巷,石二郎近乡情怯,反而陌生起来,他找了个店铺将头发拾缀一番,又买了身新衣换上,自觉恢复了以前的模样,这才向家中行去。
将近家门,远远瞧去,豆腐店门口一切依旧,只是门庭冷落,显得异常冷清,整条青石街上空空荡荡几乎无一人。
不知怎么,石二郎突然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杀气,心中生了警觉,暗想:最先将洞庭山炸开的乃是鬼剑龙族,这一路赶来,连江河帮都自后追上了自己,为什么龙族的人却反而消声匿迹了?他将胁下宝剑按了按,倒也并不惧怕。
还未到门口,只听背后有女声叱道:“石二郎,我要杀了你!”石二郎一转身,就觉一股剑风袭来,忙向旁一闪,那女子还会是谁,正是那诸家小姐诸诗羽,她柳眉倒竖、杏眼怒睁,迎面照石二郎右肩又是一剑,石二郎自觉理亏,不敢还手,向旁跨开一步,道:“且慢动手,听我一言!”
诸诗羽这二日恨他恨到牙根都痒了,想起石二郎前日在林中对自己的所为,只想立刻杀了他,但是真见了面,不知为何,明明一剑该扎他心口的,临出手时却改刺他肩膀。她一剑走空,又是一剑挥出,口中道:“你这淫贼,还有什么话好说!”石二郎退后一步,哪知背后蓦地撞上墙壁,就觉胸前一凉,诸诗羽的长剑将他胸口衣服划开,并在他胸膛上拖出一道半尺长的血槽来。
诸诗羽用剑戟指着石二郎,恨声道:“卑鄙淫贼,你怎么不敢出剑!”石二郎道:“过错在我,姑娘怎么处置石二郎都是毫无怨言!如果姑娘认为我是该死之徒,石二郎也认了,只想求姑娘一件事。”诸诗羽一脸寒霜,道:“什么事?”
石二郎道:“恳请姑娘宽限些时日,等我办完身上一件事情,到时听凭姑娘你怎么处置都可以!”他心中寄挂水月姬托自己到岳麓山找东西的事还未达成。
诸诗羽一声冷笑,道:“你想要我宽限多少时日?”石二郎想了想,自己还答应水月姬帮她去找寻《上玄》的秘密,反正自己大概还剩二年半不到的光阴,于是道:“后年的九月初七,我在洞庭山等候姑娘处置!”他算的是去年祭猿神的日子。诸诗羽连连冷笑,对着石二郎举起剑来,道:“你怎么不说一百年以后在洞庭山上等我!”
只见石二郎突然间面色剧变,望定诸诗羽身后,暴喝一声,蓦地出剑朝她颈边削来!这一下变故实在突兀,诸诗羽一颗心一沉,道:“淫贼敢骗我!”石二郎出剑极快,诸诗羽根本防不住,她下意识地一剑朝石二郎撩去。
只听叮的一声,石二郎一剑停在诸诗羽颈边,正挡住一支背后袭来的暗器!她明白过来已是不及,一剑正捅入石二郎胁下!
石二郎闷哼一声,一把将诸诗羽拉在身后,宝剑二次挥出又击落一枚暗器,诸诗羽这时才瞧见,背后不声不响忽然多了三个持剑的黑衣人,这三人一边施放暗器,一边朝这边扑来。石二郎抽出诸诗羽插在他身上的宝剑,随手封了伤口处穴道,拉起呆住的诸诗羽往外便冲,那三个黑衣人武功极高,出剑疾愈闪电,石二郎守剑之式的反击根本使不出来,因为对方实在出手太快,剑式中的破绽几乎一闪而没,石二郎只得挥剑硬接,铛的一声,那人内力不如石二郎,退了一步,但石二郎吃亏更大,他剑伤在身,这般与人拼力,伤口又再撕裂。
石二郎一把将诸诗羽推出圈外,道:“你快走!”转身一声低吼,又架住敌人攻来的一剑,那三人一对眼神,见石二郎伤得不轻,其中一人分身冲诸诗羽而来,诸诗羽在酒楼见过那些湖豪客围攻石二郎,心中奇怪,怎么这么多人都要捉他,这淫贼身上到底有什么东西?
正暗忖间,那黑衣人已迎面冲诸诗羽一剑袭来,这一剑迅雷一般,诸诗羽竟呆在那里不知躲避!
石二郎虽身受一剑,步法却依然精妙,跨开几步,不但躲开了那二人包夹,还将诸诗羽挡在身后,替她接了迎面一击。口中道:“还不快走!”
诸诗羽见石二郎挡在自己身前左右支拙,险象环生,瞬间又多了几处大小伤口,他半步不退,勉强支撑,若不是那三人想要活捉于他,所出剑招并非致命,怕早已经死在那几人剑下。诸诗羽猛一跺脚,喊道:“石二郎,不许你死在别人手里!我恨你!你可别那么便宜的死了。”说罢,转身跑了出去,她心乱如麻,刚才石二郎那一剑本是救自己,可是自己却误会了他,又伤了他一剑,忽然间心中一惊,暗道:为什么我会对这淫贼生出感激之意来,我该恨他,杀了他才是!诸诗羽一走,石二郎守剑之式的精妙步法才施展开来,只是他身上受伤极重,对手比之当日炸山那些剑客实在强得太多,就算不受伤也未必能赢,若是以一对一他还有取胜可能,如今在三人夹击之下,随时都有性命之忧。
好在石二郎头脑尚清醒,一个侧步,身子跃上围墙向外急奔,那三人跟着跃上围墙,石二郎回身一剑刺去,前面那人避无可避只得跳下墙去,这一来,那三人一时无法形成夹攻之势,稍一停顿,石二郎几个起落,沿墙疾奔而去。
那三人仍紧追不舍,眼见来到围墙尽头无路可退,当先一人阴恻恻笑道:“小子,还是束手就擒罢!”石二郎猛提一口气,脚下丝毫不减速,嗖地一声跃到二丈开外对面的屋顶,身子略顿,又急纵而去,那当先一人也想学石二郎的样子纵过去,但他用尽全力却还差了半尺,扑通一下掉到地上,等再上到屋顶,石二郎竟已不知去向!
石二郎跃下屋顶,一口气狂奔,这一带街巷他原颇熟,转了几个弯,估计己将那三个黑衣人甩开,忽见前面有一处大宅,心道:不如先进去躲躲,喘口气再说。他纵身入内,这大宅甚是气派,院里种了不少花草树木,假山水池一应俱全,显是大户人家,只是空无一人,中间一棵大树下插着一炉香,正在冒烟,似乎有人刚祭典过什么。石二郎朝里走去,正喘口气,忽听得人声传来,忙躲在假山角落里。
就听有一个年轻男人的声音说道:“人死不能复生,小姐还是节哀顺变罢!”石二郎心想,原来这家死了人,怎么不见地上有鞭炮痕迹,也不见挂白花?他还在奇怪,另一个女子的声音幽幽叹口气,道:“我知道,只是我总觉得象表哥那样好的人不曾死,他还在什么地方看着我一样。”那男子声音道:“小姐不要太过伤心,杨公子泉下有知,知道你这样挂念他,一定可以瞑目了。”
石二郎觉得那女子的声音似曾相识,探头出来,只见庭院中站着一男一女二人,可惜他们背对着自己,见不到面目,那女子身着素色服饰,身形姣好,举手投足间自有一种少女特有的韵味。
树影婆娑,那女子忽然张开了双臂,衣袂在风中飘散,直如凌波而去的仙子,她微微仰起头,长长出了一口气,道:“表哥在世的时候,一直对我很好,可是我从没对他假以颜色,也没好生说过一句话,不知他死了以后会不会怪我?”
石二郎虽然浑身是伤,见到这背影也是心中一动,暗想:这该是谁家的大小姐,看背影已是如斯之美,转过来又该如何?不知为什么,石二郎凭直觉竟然觉得这女子可以和水月姬比论。
那男子点起一柱香冲西拜了拜,口中似在默默念道什么,石二郎这时瞧见他侧面,惊得一呆,刚才见他背影,觉得他长得该当十分俊美才是,可是这下见了他半张脸,竟一脸的坑痕,甚是吓人。
隔了片刻,那女子黯然又问:“可我觉得表哥并没有死,你真亲眼见了么?”那男子道:“不错,杨泉杨公子死的时候,我,我就在他边上。”
石二郎听到杨泉杨公子几个字,脑袋嗡地一下,杨泉的表妹不就是她么?!惊呼一声:“夏婵儿!”
那两人正沉浸在悲伤之中,闻声陡然一震,霍地转过身来,石二郎正眼细看,这女子眉毛眼晴鼻子无一不是自己熟识,无一不是自己曾经朝思暮想、暗中思念过千遍的夏家大小姐夏婵儿!
夏婵儿和岳麓山上初见时的模样没甚不同,还是那么干净明亮,只是显得成熟多了,有了一分名门闺秀的气度。
骤见假山处拄剑走出一个血人,夏婵儿先是吓了一跳,仔细一看,亦是呆了,掩口惊呼道:“石二郎!”两人四目相对,一瞬间,千言万语已是多余。
石二郎只觉夏婵儿比以前更美更教人心动,她的秋水黑瞳中有莹光在隐隐闪动,夏婵儿忽然流下泪来,抓住石二郎的手道:“我一直不信你会死了,果然你还活着,可是,可是你怎么伤成这样?”石二郎不知从何说起,刚张了张口,身子一晃便要栽倒,夏婵儿边上的男子忙上来扶住石二郎,道:“这位朋友是小姐的旧识么?他伤势不轻,须马上止血包扎才是。”石二郎这才看清那男子整个脸,只见他半边脸庞俊秀异常,另半边却全是坑痕,有如夜叉,他只顾夏婵儿为他担心,强撑道:“我没事,我自己能走。”夏婵儿皱眉道:“七哥,我们赶快扶石公子到房内治伤,他,他伤得好重!”
两人扶着石二郎正要进屋,只听墙外有人语传来:“那小子定是躲在这个宅院了,你看一路的血迹到这里便没了!”石二郎大吃一惊,身子一挺,推开两人,提剑对夏婵儿和那男子道:“你们快躲起来,追我的杀手来了!”
夏婵儿柳眉一竖,恢复了她原来的秉性,双手叉腰道:“什么人敢到我夏家大院来撒野,七哥,你去把他们全做了!”话音未落,只见墙头出现了三个黑衣人,正是先前截杀石二郎的三个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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