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妇人在一声紧一声催促下,只得不再看远去的三人,默默地回到箩筐处,众妇人埋头不语,只是手提、肩挑着箩筐,片刻便来到大斛,木然地往大斛倾倒着小麦,只是倒麦时响声略大了些。
……
里正。
周庆正。
站在一个大斛前,只用双目上下打量这个大斛。
老于征役深知其中玄妙,称得上宦海老手的周庆正,方看到这个大斛,周庆正便心如明镜似的,周庆正一眼就看出了这斛,与乡野民间的斛大为不同,这木斛尺寸竟是其中别有乾坤,肚大能容万物,可谓能大能小随心所欲相得益彰。
默不作声的周庆正,再悄无声息地看向大槐树下,那有一干皂服差役正在摆设官秤,周庆正远远遥看了那县上的官秤一眼,却是有些疑惑,这铸字秤砣、秤杆模样亦无甚异样,周庆正心下一动,不应如此呀?便脸上笑呵呵的,缓步来到正在校秤的差役处,一边与殷勤向自己打招呼请安的衙役寒暄,一边随手拿起一个秤砣把玩了一下,再悄然地望了望秤杆的秤星,见得分明之后,周庆正便满不在意将手中的秤砣放回原处,与摆设官秤的差役们打了个哈哈,施施然地拂袖离了此处。
周庆正方行了几步,脸上便全无一丝笑颜,周庆正适才手方拿起秤砣,便知道个八九不离十了,再见到秤星,更是了然于胸,周庆正边行边纳闷,这岚山曾家村究竟得罪了什么人,往常征役对小村小户人家,县上只是出一暗招,并不逼迫太甚,怎么今岁对这曾家小村,竟是百般手段齐上,亦不顾这曾家村升斗小民的死活了?
……
大斛。
斛内麦谷堆得高出斛身,堆的小麦有如塔尖。
斛内堆得过高的麦尖,麦尖上不断有麦谷盈溢出斛壁。
黄灿灿的小麦飘飘洒洒散落下来,安安静静地待在地上。
曾家村人默默看着地上的小麦,却是不上前,只是眼中含着一丝心痛。
……
司马激。
司马班头。
云宁县衙合衙之人皆赞称其力大无穷,为云宁众衙役中,气力最大之人,脚力尤为了得,堪称一绝。
司马激傲睨着大斛,不容分说,竟然抬起脚,朝着大斛死力踢去,大斛吃痛发出沉闷的“轰”声,而大斛内堆得尖尖的小麦,“哗啦啦”地一声,从斛内掉落一大堆小麦于地下。
顾盼自雄的司马激,在众人满口子的赞叹美誉中,越发得意洋洋,索性在几个大斛处,如法炮制了一番,大槐树下空地上,洒落了一大片的黄灿灿的小麦。
……
“姆妈,有粮食掉在地上了,怎么那么糟蹋粮食?要不我去扫起来?”
一个天真烂漫的幼童,浑然不知世情,却是早早当家的孩童,看着地上的小麦,心痛不已,孩童目中带有期待,昂头问着一个黯然不语,身穿打满补丁的布裙妇人,听了孩童的话,布裙妇人又痛心又欣慰,想了半晌,才轻声对孩童说道。
“木崽,姆妈听村正说,是要什么弥补官家储存……唔!还有漕运,一路上甚是损耗,所以要加些赋税,这踢溢出来的谷物,就是加的赋税,是不许扫回去的。”
天真烂漫的幼童,听到布裙妇人的回答,略微明白些的幼童,口里喃喃自语。
“啊!是这么回事,孩儿知晓了,这是加赋,孩儿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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