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经全被电流摧毁的右臂,本该已经毫无知觉,但在薛鸿铭歇斯底里地战意中,在他疯狂的暴戾中,竟然重新恢复了一丝感觉,薛鸿铭将所有的意志和御气全都集中在了控制右臂之上,丝毫不管正被布都御魂破开的左臂,然后……右臂握拳,在血肉横飞的艳红中,一记勾拳重重轰在高仓真惠饱满的胸脯上。
触碰的一刹那,便听见清脆的骨裂声响起,清晰可闻,尾音短促。
高仓真惠的面容陡然涌上一片殷红,又在顷刻间惨白如纸,身躯不可抑制地被轰得提起,向后倒飞而去。
“哬~哬啊啊啊啊!!!!!!!!!!!!”
一切的言语早已被遗忘,身体里只剩下最原始属于兽的凶性,音节宛如狂暴的江河从喉咙奔流冲出,迸发出响彻整个黑夜的怒吼,所有的声音都为之寂灭,匍匐在最狂野的暴戾中!
薛鸿铭上前踏出一步,在高仓真惠身躯刚被提起将要倒飞而出之际,右臂再度握拳,平平抬起,腰间猛然发力,又是一记摆拳毫不留力的扫中高仓真惠的侧脸!高仓真惠不可抑制地凄厉惨叫,身躯如陀螺般在空中急速地旋转,划动空气一阵尖啸地倒射而出!
但薛鸿铭扔不肯放过她,这同样是薛鸿铭战斗最可怕的地方,一旦被他抓中机会,那么他哪怕只有一份力,也要用十二分力狠狠砸烂你,不死不休!
他双腿蹬出,几乎毫不停滞地抓住了落下的昆吾剑,唯一还能使用的右臂高高扬起。
“啊啊!啊啊啊!!”
光亮,再一次照亮了这深沉肃杀、不见尽头的夜。
昆吾剑挥斩而下,下沉的势头之大,连带着将薛鸿铭整个身体都带动翻滚在空中,然后重重砸下。
四面八方都在响彻着御气咆哮的声音,宛若实质的水,惊涛骇浪般席卷向高仓真惠娇小的身体,然后一浪接着一浪地将她湮灭。
高仓真惠的布都御魂早在薛鸿铭第二击的那记摆拳中脱手,在空中的她根本没有办法阻止着宛如巨大凶恶的兽般的御气浪潮。皮肤先是感受到了尖锐的疼痛,然后宛若置身烈火中般的灼烧着,高仓真惠睁着玉眸,望着这茫茫的光亮,如同苍穹,如同海潮般将她吞噬。
要结束了吗?
……
呵,时间到底有多快?在坠入死亡深渊的瞬息间,竟然跨越了那么多年,然后仿佛才刚刚发生在昨天,发生在前一分钟。
那到底是在多久以前,岚介在温暖的阳光下侧脸凝望着她,表情不是不认真温柔的,像虔诚的圣徒,像痴狂的诗人。
他说:“真惠,你信不信,这世界有这样一种痴鸟?它们生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拼命追寻着每一道光。哪怕那些光也许是虚妄的,也许是折射的,根本没有光源的,它们也愿意发了疯,舍弃一切地拼命朝着光飞去,哪怕啼血仍不停息,直到死亡才安心。”
岚介,我一直都没有告诉你,我一直都信,直到现在……都坚信不疑。
……
月光柔凉地颤颤铺洒而下,激烈的战斗变为了宁静,连风都不起丝毫波澜。高仓真惠的身躯重重砸在高天原入口的墙上,然后顺着墙壁滑落砸在地上,她蜷曲着身体,瑟瑟发抖着,然后默不作声地用手颤巍巍地撑着地面,一次次因为无力而颓然趴下。
薛鸿铭就在不远处宁定地望着挣扎着的她,而他本身也粗重的喘息着,脚下的鲜血如流水般滴落在地,泛起一圈圈血的涟漪。他本能地简单地判断了一下自己的伤势,左臂的手骨全都碎成了粉末,无力地垂落着,右手还能勉强握住剑,但不知还能挥舞几次昆吾。脊骨和肋骨同样有不同程度断裂,肾脏和肺叶都破裂了,连呼吸都感到彻骨的疼。
呵呵,就这样,还能站着,真是奇迹。
但比起高仓真惠,他已经赢了。
所以他皱着眉,凝望着高仓真惠,轻声道:“你已经输了,即便赔上性命也是同样的结果,所以……没必要了。”
高仓真惠宛如未闻,她的手抓在了立在身前的布都御魂的刀刃上,方才狂涌凶厉的御气浪潮中,正是布都御魂最后觉醒一般,自主冲至主人面前,奋力挡住了一部分御气才使得高仓真惠得以不四分五裂。
沾染了血迹的手,紧紧握着布都御魂的刀刃,然后一点点地向上爬,哪怕锋锐的刀刃割出汩汩如水流的鲜血,哪怕伤口已经深到了触及骨头,磨出阵阵叫人寒毛耸立的刮骨声,但仍是倔强地,不顾一切地向上蠕动,直至摁在剑柄上。
高仓真惠无言地撑着布都御魂,摇摇晃晃地站起,她起身的过程如此缓慢,每一秒钟似乎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然而若上一秒已用尽力气,下一秒又是什么样的意志支撑着她像一块坚石执着在风霜侵蚀中般的站起。
薛鸿铭全程都在等着她艰难而执拗的站起。
她勉强站定,但扔摇晃,似乎一阵风就能将她吹倒。而她终归没倒下,抬起眼,一眨不眨地凝望着薛鸿铭,神情不是不认真倔强的。
“薛鸿铭,你信不信,这世界有这样一种痴鸟?”她说:“它们生在无边无尽的黑暗中,拼命追寻着每一道光。哪怕那些光也许是虚妄的,也许是折射的,根本没有光源的,它们也愿意发了疯,舍弃一切地拼命朝着光飞去,哪怕啼血仍不停息,直到死亡才安心……呵,你信吗?”
隐妖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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