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话时彼此沉默,打破沉默时又异口同声。薛鸿铭和方君君均都一怔,随后哑然失笑。薛鸿铭耸耸肩,道:“干嘛又说对不起?”
“那天你杀了艳艳姐,我觉得很怕你,所以态度……鸿铭,我不知道你的过去,不知道你到底在背负在什么?但是我真的希望你能轻松些。”
薛鸿铭心头一时有些乱,越茫然时便笑得越随意,他道:“你没必要这么期望。”
“不,我真心地这样想。”方君君顿了顿,郑重地道:“因为……我们是朋友啊!”
朋友么?呵呵……
薛鸿铭笑得更深了,然而他的声却极其沉重:“方君君,我这辈子,就这样了。”
分明藏着悲凉的内容,他却笑得极迷人。这样的反差,让方君君不敢再前一步,生怕触到了他的秘密。
她不知道那秘密是什么,然而却知,那定然是极痛楚的,否则何至于连回忆都不敢?
方君君一时心头慌乱,只好岔开话题,道:“你呢?刚才想说什么?”
薛鸿铭眨眨眼,嘿嘿笑道:“我忘了。”
方君君于是不再问了,松了手,让薛鸿铭离开。薛鸿铭走出食堂,又摸出了烟,点燃之后,烟的烟雾伴随着尼古丁侵蚀进他的肺,他的血管。然而薛鸿铭浑然不惧这些,烟里的尼古丁再黑,又怎么能黑得过他的回忆,深得过他的灵魂?
方君君,你知不知道,那天我可以救你,只为了杀妖,我舍弃了你?
若不是后来艳艳出现,你现在已死了。
可你倘若还相信我,那么我从此便不忍辜负这信任。
薛鸿铭想,若此刻阿木还在他面前,他会替阿木语录完善一句。
阿木说,不可相信于任何人,但被人相信是美好的。可是阿木,你可知,被人相信是毒药,它让人沉溺于虚荣,却偏偏还愿为此奋不顾身。
这天夜里,薛鸿铭遵守约定,照常送方君君回家。方君君一路上说说笑笑,虽然大多时候薛鸿铭都不知道该如何回应。严格来说,他们并没有共同话题。
方君君爱聊明星八卦,爱畅想未来。而薛鸿铭只知道杀人放火,对未来更不敢有所想法。
然而薛鸿铭这晚认真地听,偶尔能插上一些没营养的对白,却让方君君为之雀跃。因为薛鸿铭此前并没有这么主动,她知道薛鸿铭的那道墙仍然阻绝着她,她对于薛鸿铭的过去依然一无所知,但至少现在,她能贴着墙,听到里面细微模糊的声音。
今晚没有妖怪出现,薛鸿铭奇怪自己竟没有失落。他同方君君下了车,陪着方君君走到小区门口,忽然道:“喂!”
“干嘛?”方君君在夜里的眼睛尤其明亮,有大大的,一眨一眨如星光明灭。
薛鸿铭想了想,道:“以后,别那么爱说对不起了。这世界上,本来就没有谁对不起谁。”
然而方君君的笑容一下凝固,在昏沉的路灯下,她的小脸一下惨白如雪。
她突然不走了,低着头,用脚尖一下一下蹭着地面。薛鸿铭诧异望着她,心知有些异常,也陪着她停下,道:“怎么了?”
方君君默然了良久,才轻轻地道:“鸿铭,我不是爱说对不起……只是怕,如果不说,就会晚了。”
薛鸿铭眉宇一挑,静静等着她的下文。
方君君垂着头,看着自己的影子,陷入了回忆,道:“我有一个哥哥,他不在家很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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