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较于近万兵马的频繁调动,凌峰等五十人队的回归自然显得微不足道,唯一引起波澜的就是,结下仇怨的张季时不时的来找麻烦,偏生此人吃了大亏以后,知道硬来不是对手,故而都是背地里使绊子,虽不痛不痒,纯粹恶心于你。听说,他似乎与张英还有些亲戚关系,怪不得无法无天、横行霸道,大庭广众之下也敢收取贿赂,自然仗着背后有人撑腰,旁人躲他唯恐来不及,更别提有人敢报复了。这样的地头蛇,要人脉有人脉,要资源有资源,何况亲族还是凌峰等人的直属上司,故而对其一忍再忍,一让再让,只是时间一长难免郁闷。
栖凤楼——
此地乃是曲阿城最大也是最好的酒楼,若是平常凌峰肯定不会来的,光花销就需要很大一笔钱,不是普通人能承受得起,可随着如今局势的动荡,加上近来心情不快,多少有点一醉解秋愁的味道,便也放纵一回,扯上几个兄弟,同来痛饮一番。
“今天别客气,都算我的,若是招待不周,海涵,海涵!”
羊羽士摇头晃脑,按下手说道:“少华,平日没少被你痛宰,今天我可不会放过这大好的机会,一顿就得全吃回来,放心!谁和你客气都成,我可不能客气。”
潘璋听罢,刚刚端起一盅酒水,被凌峰这么一揽,把碗重重的一放,不高兴的道:“俺好好的吃个酒容易么?偏生又来给俺掉书袋,不成,俺不吃了。”
随着时间的相处下来,这汉子也已经融入了大家的生活,尽管死不承认,可心里早把大家当成了兄弟,要说他妙就妙在时不时也要搞出些花样来,令人防不胜防,看来‘刺头’这本事不是谁都有的,真需要点天赋。
“娘的!莫见怪,读书人的臭毛病,自罚三杯!”
凌峰一拍桌案,二话不说,三杯酒下肚,直惹得潘璋竖起大拇指,怪叫道:“别的俺不说,就这个,服!”
他们认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每到喝酒时,都发现凌峰喝得最多、最快,偏生没见过他醉过,也不知那些酒水哪里去了,能引得潘璋说出‘服’字来,可见前者的酒量。
三人互相招呼着吃菜,一时间沉静下来。
栖凤楼清幽静雅,不似别的地方嘈杂吵闹,他们背后也有一群年青人,看装束打扮应该是大家子弟,左侧是两名圆滚滚的中年男子,从那两团五花肉也猜得出来,多半是什么走南闯北的商人,右手边则是一个花白胡子老人带着后辈,正谆谆告诫,不知在私语些什么。
突然,局面被蹬蹬蹬的上楼声音打破了。
那人刚跑上来,就被侧坐的羊羽士看见:“小忠,你怎么来了?过来一起吃一蛊。”
来人正是今天轮值的马忠,他喘着粗气,涨红了脸道:“大哥,队率,羊哥,那贼小子又来闹事了,快回去看看吧!”
“哪个贼小子?”潘璋还没反应过来,凌峰已经起身:“是张季吗?走,路上说。”
三人起身便下了楼,正逢午时,阶梯上也有两名文士上来,凌峰倒是避让开来,羊羽士也能通行,可潘璋那虎背熊腰,擦肩而过时,不知怎么就碰上了,顿时把两牛眼一瞪,幸得凌峰眼疾手快,扯住他朝两人做揖行礼:“对不住,我这兄弟鲁莽,我给两位赔罪了。”
“磕磕碰碰难免,不妨事。”对方气量过人,倒也没有深究。
说话的那人长着两撇长长的胡须,高高瘦瘦,形容间略有几分狂放姿态,而跟在他身后的是一个峨冠博带,颇有几分古代君子风范的儒生,两人看着都很眼熟,似乎在哪里见过,一时也记不起来。凌峰赶时间,所以在告罪过后就匆匆离开了。
两名文士上楼坐定,只听带冠的儒生道:“近来,孙郎连战连胜,曲阿周边谣言四起,就是凭着主公的威望也有些压制不住了。”
两人选择今天在此会面,为的是商议要事,谁知他话出口后,清瘦的文士竟没有反应,依旧低着头,有些心不在焉,双手斟酒已满都未曾发觉,直到那儒生连连呼喊了他好几声,这才反应过来,惊呼中溅洒了一身。
当即面露尴尬之色,一边清理一边道:“长绪,你方才说什么?”
“你呀,你呀,想什么呢?我方才说,如今局势危如巢卵,主公已经力不从心,弹压不住了。”
高瘦的文士这才回应:“这也没有办法,唉!实在是想不到孙策年纪轻轻,竟有如此魄力和决断,主公麾下诸将屡战屡败,要是子义(太史慈)……”说到这里,脸色微变,拐了个弯道:“近来兵马调动频繁,看来主公是有意与孙郎决一死战了,你这里可以把好关。”
原来,这两人正是州牧府下属的官员和幕僚,高冠的儒生姓孙名邵,字长绪,青州北海国人氏,以前曾任国中的功曹,相国孔融称其为‘廊庙才’也,意思就是国家栋梁之才,可身居要职之人,后来随刘繇来往江东,极受器重,命其统领诸事,而他作为刘繇的大总管,作战统筹的物资,自然都需要他点头。清瘦的文士是天下闻名的许劭,现居刘繇帐下谋臣,后世许多人不太了解他,可你一定听过那句评断:‘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此论名传千古,正是出于此人之口。
说来,当初许劭也曾为太史慈评论为‘义勇之士,当为大将!’,遂向刘繇举荐,可奈何这位主公吃了称砣铁了心,任用谁都行,就是不用这位同郡乡人,还赌气留下那句:‘我若用子义,子将岂不笑我’。从另外的角度来看,刘繇不听他的举荐,是不是某种程度上也可以理解为信任危机?当初许劭于郡中出名,朝庭屡次征召为官,他都不就,还逃往淮南避难,正是在那里,结识了身为汉室宗亲的刘繇,后来随他同往江东,欲为匡扶汉室,共襄盛举,可如今,暗思当初的行动,也不知是对是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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