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邱少天让人安排的院落,段绮丝躺在床上,翻來覆去,辗转反侧,一直都未能入眠,而,不能入眠的又何止段绮丝一个,
烟雨楼内灯火通明的厢房里,离染正襟危坐,于烛火下展开江南江北的地图细细考究着,得到邱少天让人带來的消息后,她立即派出几拨人手,在江南府江北府展开地毯式的搜寻,哪怕找不到柳风月,能够找到零星半点的线索也是极好的,
再加上,柳风月的真身乃是北溟国大皇子,当年皇后离世,柳风月因此迁怒北溟皇帝,离国出走,一同带走储君的信物璧玺,前些日子,据国内探子來报,北溟世家南家之女南妃越发的得北溟皇帝宠爱,扶正为后之日,指日可待,
如此一來,南妃的儿子二皇子亦是成了名正言顺的嫡长子,北溟素來有立嫡长子为储君的风俗,也难免有心之人为投其所好,除去柳风月立功也不可能,但也不排除,是南妃自己为子筹谋,下手为强,
只是,北溟的局势极为繁复,世家之间牵连甚广,而且,柳风月在东阙行事乖张跋扈,沒准是他在东阙结的仇也不定,仔细想來,离染只觉得其间扑朔迷离,千头万绪如被搅乱的丝线混在脑子里,怎么也想不出头绪來,顿时,离染感到头疼,
捏了捏有些发疼的额头,离染站立起身,撵平因坐立太久而卷起些许褶皱的裙角,想出去吹吹风,刚走到门口,屋檐风灯摇晃着凄迷灯光几抹恍惚,灯光下站立的浅蓝色身影恍如眸底刮起的一阵清风,在离染眼底氤氲起一层薄雾,
鼻头一酸,居然就此哭出泪來,
已有多少时日,不曾相见,压着心底的思念,故做着八面玲珑、举世无双,却也只能在夜深人静之时回想着那人顷刻的温柔,
着实是沒有料到她会这般,唐宋唇角吐出一声轻微叹息,似笑非笑,漆黑眸底蒙着连日來着急赶路的疲惫,声音里也是经历风霜之后的沙哑,
“别哭,我來了,一切有我呢,”一句轻言软语的安慰,让离染悬浮着的心立时安定下來,上前几步,整个人扑入唐宋怀中,
“阿宋,”千言万语聚在心口,出口时唯有简单的两字,既是他的名字,
“嗯,我在呢,在的,”反手拥她入怀,唐宋一边用掌心拍打着她的背心,知道这些日子是苦了她,柳风月身份尊贵,若出半点差错,只怕他们两人都难逃一死,不仅如此,身后的家族定然也会逃不脱干系,并不是他们怕死,而是,连累亲族父老,是为不孝,
再者,他们与柳风月情同亲人,如若柳风月有何差池,他们更不能原谅的是自己,所以,唐宋非常能够明白跟体谅离染心底的苦楚,轻声细语的安慰离染过后,终于将离染的眼泪止下,两人相互跟随着走回到离染的闺房,
巡视周围一遭,确定无人埋伏,离染关上房门,柳风月出事的地方,离染已经派人仔仔细细探查过,留下的线索不算多,最为有用的便是涂在伏击者刀上的毒,离染不擅长用毒,所以并不能确定那是何种毒药,不过,离染还是把探到的消息,一一告诉唐宋,
纵然离染不说,唐宋对于事发之因,也了解的大概,來寻找离染之前,他已事先到百里坡走过一遭,根据百里坡两旁树木上留下的刀痕,唐宋对于來人的流派已然心中有数,至于毒,据说赤血寒堂有一毒娘子,以用毒名扬天下,
至此,不难猜出与之关联的人,想着赤血寒堂的主人与冷家的关系,唐宋的眸色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
“他果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竟敢对风月下手,无非是仗着冷家的权势,笃定我们不敢对他动手,”
“这么说來,当真是他,”从來沒有见过唐宋这样的气势,威严之中带着怒意,离染一时也被他震住眉眼,挑了挑眉,问的有些不确定,
“可是他为何要如此,风月与他又无任何的冤仇,”
“冷临溪就是个疯子,宣筱一死,他倒是沉寂许久,这回又开始发疯了,冷家的旧事,我们作为外人自然是不得而知的,我如今只怕,为护住最后一条根苗,冷家会袖手旁观,”想來,唐宋是怒极了,竟然直呼出西陵的名讳,自从晴山的事情之后,唐宋早就知道,赤血寒堂的西陵堂主,就是冷家的少主冷临溪,
“他们若只是袖手旁观还好,我更怕,他们助纣为虐,为保住冷临溪,不顾风月生死,”转眸一想,离染眸色跟着唐宋黯淡下來,如果此时是在北溟,他们还有所依仗,如今是在东阙,若冷家决意维护着冷临溪为所欲为,那他们只怕胜算又少一分,
“所以,我们得从长计议,必要的时候,也许得借助段姑娘,拉拢第一家族,”似乎是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想法,唐宋定了定眉间神色,朗朗开口,
离染凝滞半晌,想着该如何接话,一道清冷的嗓音霎那间穿破夜空,灌入两人的耳中,“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月光染白的身影仙姿袅袅的临立在门口,
“不需要,如若真是冷临溪所为,冷家决不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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