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想起刚刚的一幕幕,杨阳好像做了一个噩梦一样。突然,杨阳好像感觉有水滴在自己的脸上,随后是胸口,手心直至全身。
突然惊醒坐起,此时杨阳发现自己竟然躺在一个小土坡上,身上没有半张遮身之物,就那般光着身子躺在地上。
“我居然没死?”
看着眼前的双手,轻轻的握住在松开,几滴雨水落在手心,感受着手心的冰凉。抬头看着天空,任由雨滴打在脸颊滴在眼睛里,此时天空昏暗,阵阵雷声闪电在乌云里翻滚。
向四周一望,触目皆是灰色,灰色的乌云,灰色的大地,灰色的枯木,灰色的雨水汇聚成一条条灰色的小溪一望无际的灰色笼罩天地,仿佛天地间失去了其他色彩。
杨阳看了一圈没有发现一个活人,他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自己又该去向何处,但他明白自己还活着,这就足够了。
站起身,走下小土坡,慢慢向前走去,他想找个地方避避雨,此时的雨水对于杨阳来说就是最大的敌人,每每有凉风吹过,总会让他瑟瑟发抖。杨阳没注意到的,就在他刚刚躺着的那个小土坡下方,有一具干瘪的尸体,灰白的眼珠圆瞪着前方,胸口被一把利剑刺穿了胸膛,神情仿佛定格在死前的一瞬,透着不甘与愤怒。
走了大概一个时辰,杨阳连座小山都未成看见,触目皆是平地或是大小不一的水坑,甚至连富有生命的物质都没看见,树木都是死的,仿佛此处就是一块死地。突然,前方有张破布被雨水冲洗出的一角被杨阳恰巧看见,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发现是一个小水塘,那块破布的一角就在水塘的边缘,不及多想,杨阳立马上前抓着破布向外拉,他此时最想要的就是有件遮羞布,至少让自己暖和一点。
这破布下方好像绑着什么东西,杨阳使出浑身力气也只能慢慢的向上拉,直到水面突然冒出一只惨白臃肿的手掌时,杨阳啊的一声破口而出,连忙丢掉手中好不容易拉出来的大块破布。
“什么东西,是人是鬼。”杨阳倒退数步,一屁股坐在地上,望着不远处的水塘,剧烈呼吸着,脑海不停回放着刚刚那只惨白臃肿的手掌。
直至过去许久,杨阳慢慢恢复了平静,水塘里依然没有反应,只有天空飘下的雨点打在地上的声音。缓缓站起身,慢慢挪到水塘边,深吸了一口气,杨阳竟然又捡起那块破布用力向上拉。
“小哥都要冷死了,管你是人是鬼,先借你衣物一用。”
不久,那只手掌又出现在水面上,杨阳等了数息,这只臃肿的手掌也不见有一丝动静,才放心继续向上拉。越向上,杨阳越是心惊,这居然是一具全身被雨水泡得发白的尸体。将其拉上岸,发现这具尸体是一个身高八尺有余的壮汉,刚刚杨阳抓住的破布竟然是他的黑色披风。其面目已经被雨水泡得极为臃肿看不清本来的模样,最让杨阳心惊的是其胸口不知被什么利器既然洞穿至背心,形成一个十寸大小的深洞,其内肠胃都清晰可见。
杨阳呆呆的看了数秒,强忍住胃里的翻滚,上前去解他上身的衣物。
不久,杨阳穿着从尸体上拔下来的衣服继续向前走去。一只手用披风挡住胸口衣服上的破洞,另一只手中握着一块青色的小木牌,边缘雕刻着云朵,正面是青背面是云。
“青云”,杨阳低声念到,将令牌卡在腰间继续向前走去。
又过去两个时辰,当脚步愈加缓慢时,杨阳感觉自己又饿又累,每抬起一步都要使出好些力气,一股无力感涌上心头。看着前方不远已经出现了一条很长的小山,长到看不到两边的尽头。甚至在那小山上空,杨阳都清晰看见徐徐阳光投射下来,心里不甘。
“奶奶的,没被冻死倒先被饿死了。”
扑通一声,杨阳倒在了地上,困意袭来昏迷了过去。
当再次醒来时,杨阳刚睁开眼,看见的是几块木板搭建的屋顶,四周还有人在说些什么。
“雯静,你歇会儿,你都忙一天了,刚回来又抢着做饭。”
“没事,娘,我不累。”
“好好好,真是老天开眼啊,给老太婆送了一个这么好的闺女。”
当杨阳听到雯静二字的时候,猛然坐起,发现自己在一间木屋内,掀开身上盖着发出淡淡霉味的被子,刚想站起,脚下却使不出力扑通一声摔在了地上。
“闺女啊,快进屋看看,我好像听见什么动静,是不是那小伙子醒了。”
随着脚步声的临近,杨阳抬头一看,那是一张熟悉的脸,仿佛烙印在心底深处,相隔一世,经历过生死也不成忘却的脸。她的面部轮廓仿佛是上天精心打磨而出,细细眉黛如夏天池边的柳叶,长而浓密的睫毛,英挺的鼻琼,薄又小巧的樱唇。此时她身着一身粗布麻衣,却丝毫无法掩盖她少女的活力与女性独有的娇柔。
“你终于醒啦。”少女脸上开心的笑着,彷如夏日池塘绽放的荷花,将一切炎热都能驱散一般。
“夏雯静,你也没死。”
杨阳惊喜出声,对于前不久发生的一幕幕时常还在脑中回荡,如果夏雯静没有出现在面前,对于杨阳来说那是一生的痛。十五岁的少年不懂爱,但他始终记得,有那么一个女孩悄悄的注意着自己,记得自己在看她的时候她脸上的那抹红晕,记得她鼓励自己一切都会变好的话语,记得每节课后悄悄递来的笔记。如果她就这样走了,杨阳心中的痛将留下疤痕烙印在心底深处,化作遗憾。
“哼,你想我死啊。”
在夏雯静来扶坐在地上的杨阳时,他一把抱住了她,没有言语,就那么抱着,感受怀中温暖柔软的身子。
三个月的时间匆匆而过,对于这些日子,杨阳过得很充实,他感受到了许久未成触摸的母爱。老人名叫吴秀兰,原本她是住在一座名为青云镇的小镇里,按老人描述,这青云镇可了不得,镇里人都是给仙人做活的,每当提起许多仙人都穿过老人制的衣服,老人仿佛都年轻了好几岁,开心得不得了。在老人五十岁那年,相依为命的老伴一病不起,只留下花光了所有积蓄的老人。岁数大了以后,就被镇里的仙人管事赶了出来,唯一的理由,镇里不养无用之人。
老人膝下无子,直到那一天出去做农,田地里居然有个光着身子的女子昏迷在那里,这女子正是夏雯静。这可把老人高兴坏了,一口一个闺女的叫着,夏雯静想着在这里无依无靠,顺理成章的认下了这个母亲。而杨阳的出现更是老人一生所愿,老人比较传统,如今六十好几每日想的就是要是有个儿孙替其送终该有多好。杨阳也有些许年没能感受到母爱了,还记得那年自己才第一次换牙,父亲就死在了工地,半年后母亲就另嫁了他人。当想起奶奶时,杨阳总心里难受,奶奶也如吴秀兰这般岁数,眼睛不好,吃喝拉撒都需要人照顾,如今杨阳也离开了她,没人在去帮她讨要那每月几百的政府补贴,她,该如何生存下去。
杨阳得知,吴秀兰居住这里名为两界山,说是山,倒不如说是一处万丈有余的巨长土坡,因为这座山最高也才两丈。据说整片陆地只是一座名为云梦的岛屿,而杨阳出现的那片灰色常年细雨的死地名为尸地,又称郧仙谷。此地向南叫云开大陆,向北为云灭大陆,两片大陆之中的仙人常年在尸地内厮杀斗法,陨落在尸地的仙人不计其数,据说两地仙人之间的不合可以追溯到万年之前。可想而知死在其内的仙人有何其之多,陨仙二字便来源于此。
尸地相比两片大陆低矮两丈,此地常年雨水不断,海风在其内流转,阴气极重,凡人不可能在其内长时间生存,杨阳和夏雯静如若不是出现在边缘地带,这千里尸地将会又多出两人的幽魂。
“杨阳,起床啦。”
这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杨阳就被夏雯静喊了起来。昨日田地里的白菜有了好收成,吴秀兰决定带着两人到青云镇里添置一些生活用品,顺便给两人换身像样点的衣服。
于是,三人五更便出了门,杨阳作为家中唯一的男子,背着满满一背篼白菜走在前面,本就单薄被压得弯着身子奋力迈着脚步。夏雯静也背了一些,扶着吴秀兰跟在身后。
“儿啊,累着没有,咱们歇会儿在走吧。”
老人看着杨阳艰难的模样,心疼着开口。
“娘,我不累,咱们走快一些,不然晌午都到不到镇上。”
“杨阳你就歇会儿吧,看你都累成什么样了。”
夏雯静也有些不忍,柔声劝道。
三人找了一颗大树,在树荫下坐了下来,此时已经走了三个时辰,骄阳已经顶在了半空。杨阳用手抹了一把汗水,手上的泥土不小心抹在了脸上也没察觉到,拿出水壶咕噜噜的喝了起来。
夏雯静回头看见杨阳脸上的泥头,娇笑着说:“你看你这大花脸。”
走上前去,用衣袖擦着杨阳脸上的泥土。杨阳看着眼前温柔的人儿,三个多月的朝夕相处,从一开始的朦胧,到如今一次次的心动,杨阳不知道这算不算爱情。
被杨阳看得心慌,夏雯静红着脸跑到了吴秀兰身旁,吴秀兰看在眼里呵呵笑个不停,被吴秀兰这么一笑,夏雯静更慌乱了。
”娘,你都笑我。“
临近响午,杨阳三人终于看见了前方的青云镇。小镇不大,约百八十户人,屋舍一间挨一间,分两处排开,空出其中一条集市。其中人还不少,摊贩随处可见,一时之间问价的还价的声音此起彼伏,呈现出一幅热闹祥和的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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