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大厅外的长廊上,凌云城与冯康各走各路,谁也没有理谁。廊内两边此刻没有弟子值守,二人踏步的声音越发的响亮。
长廊的尽头,明月高悬,凌云城率先走出,深吸一口气后,听到背后嗖的一声,冯康已经御剑离去,他望着冯康渐渐变小的身影,直到完全消失。
“我该去哪?”凌云城挠着头,站在门口认真的思索,是回废器场,还是回刀之堂,想到这里,他果断地决定先回刀之堂跑,无论会遭受到何种白眼与嘲笑,他必须亲眼看一看张全和季林二人的伤情。
刚跑过连接短兵院的桥头,凌云城就听到各堂内此起彼伏的嘈杂喊声,有的是高声互骂,有的则在吃痛哭嚎。凌云城捂住耳朵,跑到刀之堂外,推开大门后,发现堂内没有任何身影。
东堂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走来的人正是苏倍,他背手走来,不停地叹气。忽然他停下脚步,显然是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凌云城。
“你怎么来了?”苏倍阴晴不定的脸上似乎想挤出一点笑容,可是实在做不出这违心的动作,他是发自心底的厌恶这名弟子。
“我是来看二位师兄的。”凌云城平淡回应的同时,直接迈出脚步,从苏倍的身旁经过。
苏倍见凌云城这般无礼,连问好都做不到,虽想发火,可考虑到掌门,他不敢发作,只好强忍住心中的怒气,等凌云城的脚步声彻底消失后,调整好心情,向后堂住处走去。
现在他不敢再轻视凌云城了,这位弟子在比武场上的表现他全部看在眼里,虽说整场战斗下来,凌云城都是处于劣势,少有进攻,其他时间不是躲避就是逃跑。
然而凌云城坚持到最后,没有被峦气宗的弟子击败,并且战胜了穆仁那飞扬跋扈的女儿,一个祸乱十八堂很久的麻烦精,他的行为着实全堂的先生们出了一口恶气。作为一名注真五层的弟子,凌云城有足够的资本在派内笑傲一时了。
苏倍即便是想到这里,也无法从心底高兴起来,十八堂的先生们同样看到了凌云城的表现,整场战斗中的招式,没有一招是他苏倍教的。虽然,最后的胜利按理说,是算在了刀之堂的名下,可是他心里清楚,从其他堂先生们的脸上就能看出,他苏倍只是捡漏而已。
“二位师兄,我来看你们了!”凌云城咧着嘴,看见躺在排头屋内的张全季林二人。他们各躺在靠墙的一张小床上,中间隔着过道,凌云城没等二人回应,便走到中间,做到了张全一侧。
“师弟你来了?”张全率先说话,他受伤不轻,可比起季林,要好了很多,如果没有凌云城的“出脚”相助,也许现在他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了。
“嗯,张全大哥,你现在感觉怎样,我下手不知轻重,是否伤到了你?”凌云城语气中透露出了一丝不安,他见张全脸上出现了灿烂的笑意,心情才缓和了下来。
“我好的很呢,多谢你那一脚。”张全说完,伸直了手臂,举起枕头扔向昏睡中的季林。
“疼!”季林的胸口被枕头砸中,突然一声大叫,他睁开双眼,哼哼起来。
“还好意思喊疼啊,你好好看看,不努力修炼的结果可怕不?仅落后一层注真就伤成这样,你若是五层注真,说不定咱们三人都能坚持到最后。”张全见季林咬牙忍痛地瞪着自己,毫无愧意地说道。
“季林大哥,别和他较真,你挨打的时候,张全大哥可为你担心了。”凌云城连忙打起圆场,他没想到,张全都伤成这样,还有心情欺负伤情远重于他的季林。
“唉,都怪我自己没什么出息!”季林虽然厌恶张全话中的讽刺,可是他还是能够听出对方的好意,所以将头偏向墙的一边,无颜面对凌云城和张全。
“哈哈,好了二位师兄,我若知道会是这样的局面,就不过来了。”凌云城挠着头笑了笑,看向正认真审视自己的张全。他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只好将目光向屋顶,沉默了下来。
“师弟,你跟谁学的心法,竟然坚持到了最后,我和先生都没想到。”张全两眼放光,咧嘴露出笑意,他的妒意早已消失,现在只是非常好奇凌云城的变化。
“没什么了,只是择器堂的钱叔教了我几招而已,我学不会任何御器心法,所以,今天的结果自己也完全没有料到。”凌云城不好意思地挠着头,挤着眼傻笑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对了师兄,刚才来堂的路上,我听到了别堂内竟然有互相辱骂的争吵声,这是怎么回事?”
“唉!你有所不知,我和你季林师兄被先生带回堂内时,在路上发现十八堂弟子间的气氛已变得异常紧张,特别是注真四层弟子之间的关系,用仇人相见来形容都不为过。真不知道掌门到底是何用意,竟然会同意这样的晋级方案。”张全忍痛用双肘支撑起自己的上身,略微顿了顿,“还好你我二人不在四层,否则真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子。”
“竟然这样。”凌云城愣愣地看着桌上的着火,呆呆地出神。
屋内暂时安静了下来,季林看着墙壁,静静地听着二人的对话,他心里非常清楚,亲身经历四层乱斗的人自然最有发言权,那一张张为了获胜而展现出狰狞与贪婪的面孔,求生时发出胆怯的惨叫。
“我太弱了。”季林脱口而出的心里话,同样在凌云城和张全的心中引起共鸣,他们的确太弱了,若是可以再强大一些,就不会受到这样的羞辱。
荣耀与舒适的人生距离他们三人还很遥远,刚经历过的痛苦到底算不算一种财富?凌云城眼中映出的烛光偶尔炸出火花,张全偶尔发出的哼哼声让他心中一阵难过。
“你有没有碰见苏先生?”张全忽然说出的话再次打断了凌云城的沉思,他发现凌云城的表情有些不自然,便猜中了一二。
“见到了,不过我先走开了,和他没什么话说。”
“怎么会变成这样,看来你是没办法继续留在刀之堂了。”季林的语气中充满惋惜之情,他伸出在凌云城的膝盖上拍了两下后,便不再说话。
“没事的,我早已不愿意继续呆在这里了,二位师兄可以去废器场找我,我住在那里会更开心一些。”
“那还不赶紧滚?”
三人一惊,一起看向门口,他们竟然没有注意到苏倍的脚步声。
苏倍手上拿着装满草药的罐子,脸色铁青的站在门口。张全和季林不敢说话,默默地担心着凌云城。
凌云城惊讶的神情一闪而过,他一语不发,缓缓站起身,从苏倍身边侧身走了出去。
“以后不得再踏入刀之堂的一寸土地,既然你已将话说到这一步,我便随了你的心意,亲自去找掌门请示,不再认你这个徒弟。”
凌云城没有停下脚步,苏倍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在耳内。现在的他,似乎变成了没有堂敢接收的弟子。
“这样也好,以后不用再疲于奔波,可以安心住在废器场了。”凌云城仰望天上亮起的几颗星星,坦然地笑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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