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谢子荐跪地叩首,心中暗自狐疑。
“传旨。卫王不敬天子,令蚀王讨伐。”皇帝道。
“遵旨。”谢子荐听了旨意却仍是跪着,半晌见皇帝再无下文道,“那陈王……”
皇帝疑心顿起,“你何故总提伐陈?”
谢子荐急道,“臣不敢。臣只知诸侯受天恩,应敬天子。不敬当伐。”
皇帝侧目心中暗自思量,“下去传旨吧。”
谢子荐再不敢言只道遵命。皇帝心道这谢子荐一再提伐陈,难不成他竟是与陈王有私仇?便道,“听闻你幼时曾在陈国带过一段时日?”
“是。”谢子荐道,心道难道这皇帝起了疑心?顿时浑身一阵冷汗。
皇帝微惊道,“我只是随口一问,太傅何至如此?”
谢子荐谢恩退下,眼中却一阵恶寒。皇帝起了疑,怕今后再不会听他,竟起了杀心。
谢子荐大权在握,王宫上下、朝野内外多是他亲朋党羽。心道皇帝虽是迷于酒色可还不至于糊涂,今日起了疑心定不会简单了事,不如杀了,再立启辛为帝。
那谢子荐也是个心狠手快的人,怕着夜长梦多,第二日晚便令羽林军包围王宫不许人出入,径自带兵到锦绣宫。
那皇帝云裳正行yin乐之事,咋然见谢子荐带剑闯入,当下呵斥。云裳自是吓得花容失色,皇帝喝道放肆。
谢子荐对云裳说道,‘此事成后可立启辛为帝,云裳可为太后。这毒酒在这怎么选便看你自己。’那云裳见这情景只道谢子荐反了,自己想必不能再活。谢子荐如此一说,哪有不同意的道理,亲自奉了毒酒给皇帝。那皇帝见着大势已去,这云裳竟是这么薄情寡义的人,一掌打翻云裳手中毒酒,口中念着皇后之名,夺了刀剑便向谢子荐砍去,只刀还未落下脑袋却被一旁申浔一刀砍下。
三月中,谢子荐令人将皇帝尸体缝合,对外道皇帝醉酒坠楼,谥号启景帝。又主持皇帝大葬之礼,传令奉旨立启辛为帝,云裳为太后。启辛随即以新王名义昭告天下,令诸侯前来吊唁并觐见新王。
陈王得了消息随即赶赴信陵,又恐怕云裳启辛不能容启蘅,若去信陵必有死难。令陈锦监国,胡图微领三百精兵化妆成商户,提前赶至信陵听令。
陈王看那启蘅叹道,‘我妹妹只有你这么个孩子,如何也不能让你有了闪失。你只记住进了信陵便去皇帝灵前,大礼完成便走不要有耽搁。’又让胡图微带着精兵在城外等着,无论何时何事接了启蘅便先回陈国。
谢子荐做了手脚令人盗了陈王车马,以至陈王等人到信陵时竟误了时辰。陈王惶惶然入宫面见启辛,只见天子之位上那小童不过十岁,身后有那太后云裳垂帘听政。又有一人辅政,想便是当朝太傅谢子荐了。
陈王越看谢子荐越觉得熟悉,这时谢子荐又正好看着陈王冷冷一笑,陈王竟觉得一阵阴寒。
“来人!将陈王拿下!”谢子荐喝道。
陈王入殿还未请罪,也不惊慌,行了个大礼,道,“臣来信陵路途驿馆不肯放行因此晚了。”
启辛生硬道,“陈王不勤王事不敬朝堂,此乃大不敬,当杖毙先王灵前。”
陈王心思一变几欲辩解,可也心知这十岁小童那里知道这许多,定是受人指使,只是不知是何人非要至于死地不可。迟误之罪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也没有将他堂堂一国王侯杖毙灵前的道理!
两边齐齐便要动手,谢子荐却道,“慢!臣要送陈王一程。”
陈王见那谢子荐下来,才见那谢子荐左额之处三道刀伤,心中突然想起一事,一阵凛然脸色骤变!
谢子荐笑道,“看陈王脸色应该是记起小人了吧?”那‘小人’二字他读得极重,尽是嘲讽之味。
“你是那个小童?!”陈王记起。“我当年也未曾为难与你,你害我一人就罢了,为何害我陈国!”
这个谢子荐本是陈国之人,原名阿还,随母亲逃荒至高渠。也是一连几日未吃东西,便在夜里偷馒头,被陈王手下捉住,打了三十大板放了回去,不想他母亲已经饿死。那谢子荐心里有恨第二日竟拿刀揽了陈王的车,疯了一般便砍陈王,几乎挑断陈王手筋。后来陈王听了原因,有感于他的孝心让人把他放了,又送了十两银子。不想那谢子荐几经辗转竟做到了启国太傅,却是心中愤恨,只把当年母亲惨死全算在陈王头上。
谢子荐见陈王想起他,冷笑道,“在陈王身下垫上十两碎银再打!”
直把那陈王活活打死。
却说启蘅祭了天,便要去城外,却被一婢女拦住。
原来是太皇太后生前见了云裳,恐其妖魅惑主乱了显大好江山,便留下懿旨言云裳之子不得继位,把那懿旨给了皇后。又传来心腹肖让担任禁军头领一职,直言若是宫中有变,听此皇后之命行事。后肖让意外辞官,皇后身死,将懿旨交付陈阿妹。陈阿妹知启蘅来了信陵,怎奈她们这些先皇后身边的人被看得紧,只能托了尚食所的欢儿出宫寻了启蘅。启蘅听了原委,心下感动,又想起母后更是难过。便要欢儿和他同去陈国。欢儿却道,“殿下恩德。欢儿却不能走。皇后生前待我们好,我们人微言轻报不了恩,只能做这些个小事。欢儿今日出来也是托了几个宫女太监帮忙,欢儿家里没什么人不怕,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可那些姐妹却不鞥不管。咱们都是些苦命的人,也不太在乎这些个事生生死死的却也这样,只是不能付了别人的恩。殿下若是感念着女婢,只望殿下能逃出启,莫要意气用事,活着才是最打紧的。日后也能给皇后娘娘报了这仇。”
此事新阜末年四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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