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长顺为孤牵马引宫……”
数十年难得一见的春雪随着明王朝的衰亡而逝去,仅仅存留在这个世间一夜而已。高悬正空的艳阳将厚厚的积雪化成生命之源,供历经战乱的万物汲取。一只被雨雪淋湿翅膀的灰色血雀背负着受伤折翼的赤色血雀享受着明媚的阳光,调皮地冲着从承天门门口刻有“望其归、望其出”双面兽的华表做了几个鬼脸打了几个璇儿,落在汉白玉须弥座台基是哪个停歇了会儿,便起身沿着“御路桥”穿过承天门洞门从熙熙攘攘的群臣之中挤出缝隙飞向前方,时不时地低头看看身下百丈长的汉白玉阶梯,一个仰冲落在武英殿正脊之上,如同幸福美满的夫妻一般,俯首望着整个北京城。
“一朝天子一朝臣”有两百七十六年根基的明帝国大厦就这样崩塌,但有据可查的史料载一日之间便有31名大臣为国殉节,【很多都是全家一起自杀尽忠十分惨烈,仅限大臣亲戚等等近千余人玉陨,皇妃宫女等一闻城破之时担忧为贼寇所淫悬梁者跳河者不尽其数,史料粗略约三千多人(仅北京几日之内,其他地方还不知道消息,而后还有清军入关殉国之人数不计其数,后文再叙),算来此等节气可歌可泣,宋亡之后也有崖山百余大臣以及数万军民自杀殉国以慰亡国之痛,由此可见明亡之时节气不衰,这些人虽相对于上千大臣而言是沧海一粟,可奈何大清亡国之余也是凤毛麟角吧!此处过于偏激以后会注意……不多说了继续正文】他们慷慨的死亡之歌诠释着什么是忠贞爱国,以鲜血为大明王朝谱写出一页悲壮的历史篇章,他们的名字也被刻在史书之上。可悲的是上千臣子之中用自己的脊梁抗住坠落的房梁的忠烈臣子寥寥无几,屈指可数,血雀看了一眼武英殿下密密麻麻如同蝼蚁一般的降臣,极为不屑地拍打着翅膀飞向天空远离俗世的肮脏,临走之时不忘丢下几滴鸟屎给予他们以最大的鄙视侮辱。
“奉大顺皇帝口谕:今日朝贺暂免,文官回衙,武官去营。降臣归家,听候录用。明日凌晨,午门钟响,群臣来朝!”武英殿九尺高的汉白玉高台之上,一位内官高声宣诏道……
“玉(和谐,字号都和谐了)峰、子宜此番寻获胜朝太子、二王两位劳苦功高矣!”李自成于武英殿龙椅上打破肃静对田见秀、吴汝义二人道。
“臣不敢居功,纯属机巧一群宦官卖主求荣献了太子与二王,臣未曾劳苦于此!”泽候田见秀(字玉(和谐)峰、儒将)列位回禀道。
“玉(和谐)峰所言句句属实,胜朝已人心涣散所属臣民皆心相背矣!”太平伯吴汝义(字子宜)附和言道。
“二位卿家过谦,先行退下休息待大事具定再行封赏!李自成又询问道,“补之、林泉,交付你二人所做之事如何?”李自成询问李过和李岩道。
“回禀君上,崇祯仍无下落!”毫候李过低头俯首回道。
“当下之首要,便是寻得崇祯!传朕旨意‘有献帝首者爵位通侯,赐黄金万两’你先下去再行寻索吧!”李自成不甚满意但仍知道此番重任也唯有李过这等文武双全之人才能办成便转移话题问道,“林泉呢?”
“回禀君上,传国玉玺再现的消息是谣传,实则乃明朝玉玺,此物对大顺而言不过一玉石而已,臣擅作主张将其摔碎以断绝明朝遗臣之再起之心!”李岩行稽首之礼等候李自成的回复。
“命不由天,一物什而已,孤本就不在意只是尔等执意如此,罢了!”李自成不甚在意平淡无奇地回道。
“禀君上臣还有一事启奏,顾君恩(又名顾炎,字白玉,顾白雪之父白门门主,湖北钟祥人,明末李自成起义军将领)之女顾白雪于石景山自尽……臣……臣该如何向顾老交代!”李岩带着数份愧疚之意道。
“噢?自尽?顾白雪性格刚毅,即若未完成你所交付的任务也不止于此……怎么会自尽?”李自成心中也甚是疑虑问道。
“据顾白雪贴身丫鬟回禀,乃是与麒麟堂堂主偶生情愫、殉情而亡,臣查看过二人尸体冰雪封冻完整无暇,由青玉剑鳞穿二人心脏利落无余,应属实情!”李岩干练老辣回道。
“即是如此孤便修友书一封传送西京(长安、西安)以慰藉顾老,二人尸体可由驿站封棺八百里快马并送之!”李自成心中亦不是滋味慨叹老友顾君恩之不幸唯有此番才能补偿。
“君上千里之地运尸有所不妥。其一耗资巨甚劳民伤财;其二非月把不能至恐尸体腐臭;其三沿途磕磕绊绊亦会惊动魂灵对死者不敬。臣以为顾姑娘既然殉情于石景山便是择好了归宿之地,可就地厚葬二人。”文官之首的牛金星提议道。
“聚明所言臣附议,且顾老与臣交好,臣以为顾老会尊重女儿择选同意此举,修友书一事君上可由臣办理,臣亦想安慰老友一番”磁候刘芳亮(字号不明,暂以“伯忠”、左营制将军)附议道。
“聚明、伯忠所言不无道理,孤准矣!”李自成挥手秉退众人,“诸卿家先行退下准备明天朝见议政之事,燚儿留下!”
众人纷纷稽首退去……
“燚儿,成大事又岂能心慈手软?昨夜大好时机,若不是你他们又岂能逃离?”李自成昨夜听闻李岩密报知晓,龙衣卫士兵均配有火铳,‘天下武功唯快不破,火铳一出,任何神功也不值一提’又将他们团团包围,他们插上翅膀也难以逃脱,奈何张鼐一念之举放走众敌。
“皇父,儿臣……”张鼐亦知道自己犯下大错,不知如何是好。
“哎……燚儿随为父来!”李自成长叹一声,转身向迈着沉重的步伐走向那把金光闪耀的龙椅,“你看这金砖林林、红毯平平甚是好看,殊不知其下白骨粼粼、血河涛涛!”
李自成拉着张鼐来到台阶下,灌铅的脚踏上第一级台阶喘了一口气道,“民之道,其道磊磊,民以德,众道之基也。”缓了几步迈上第二级台阶,“臣之道,其道浩浩,臣以忠,大道之台也。”炯目而望迈上第三级台阶,“君之道,其道渺渺,君以仁,诸道之幸也!”
李自成伸出沧桑的手触摸着眼前金光闪耀的龙椅,“燚儿,你虽字月燚,但父王不希望你和乐毅一样终为臣道……哎!”李自成长叹一声,“你可知父王在长安建国后为何不置办龙椅?”
“皇父,心忧天下百民,不愿花费巨资置备此等虚物!”
“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而今看来终究还是逃不脱啊!”李自成瞬间苍老许多,眉宇之间尽显衰老之意,抖动的双手撑着龙椅道,“十几年来,孤从小小的银川驿卒走到今天大顺皇帝,越走越高,高处不胜寒啊!每当孤坐在龙椅之上,天下大事全部都压在孤的肩上,上至文武百官,下至苍生黎民,所有的事情都是孤一个人的事情,那份子劳神费力常人无法想象。孤现在细细想来亦是觉得崇祯实属不易,孤曾说过要做一代尧舜,使得国泰民安,谓号‘大顺’,不知孤能否抗住!”
“皇父,儿臣明了,定为父分劳!”张鼐知道李自成的意思,俗语言“打江山容易,治理江山难”,大顺建国不久面对的困难更是难以言表,何其多哉?
“哎……罢了!孤王些许困倦了……”李自成露出几分疲倦,替儿子圆了场也该让他好好反思受教一番。
“皇父好生歇息,儿臣先行告退!”张鼐便稽首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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