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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赫尔辛兰的一天(2 / 2)

很显然,这匹马今晚无论如何需要他帮忙。

作为堂堂男子汉,教士会会长于是当机立断,决定跟随这匹马走。

他毫不迟疑地跨到马鞍上。

‘继续走吧!’他说,‘既然你需要我,我就陪陪你吧。

这样戴斯堡镇上的人就不会说教士会会长竟然拒绝对陷于困境的伙伴施以援手。

“他听任这匹马往他想走的方向走,他自己想的只是要在马鞍上坐好。

后来证明这是一段危险而又麻烦重重的旅程,几乎一路都是爬坡。

眼前的森林是如此的稠密,两英尺之外的东西他就看不清楚了,他只隐隐感觉到,他们正在爬上一座高高的山。

这马冒着危险爬上陡峭的山坡。

要是教士会会长可以掌控一切的话,他是不会让马爬这么险峻的山岭的。

“‘难道你非要爬上布莱克山不可?

’教士会会长笑道,他知道布莱克山是赫尔辛兰省内最高的一座山峰。

“在骑马往前走的时候,他突然发现,他和这匹马并非是这晚上唯一在林间赶路的唯一一人和马。

他听到了石块翻滚和树枝断裂的声音,似乎有不少动物们正穿过树林。

他知道这一带狼很多,他担心的是这马会不会带他去看一场野兽之间的大决斗。

“他们向上爬啊爬,他们爬得越高,树木就越稀疏。

最后他们爬到了一个几乎光秃秃的高地上,教士会会长在此可以向四面八方眺望。

他举目所见,是一望无际的大片土地,他们随着长满了阴暗的树林的山岭和峡谷蜿蜒起伏。

天色如此黑暗,他实在难以看清楚周围的状况,但他最终还是搞清楚了自己身处何方。

“‘我爬上的这个地方当然是布莱克山了!’他对自己说,‘它不可能是别的山岭,因为在西面,我看到了贾乌岛,而东面是环绕着阿格岛的波光粼粼的海面,北方也闪烁着光芒,那想必是德伦镇了。

在我脚下的峡谷里,我看到从尼安瀑布飞溅起来的白色的烟雾一样的飞沫。

是的,我正在布莱克山顶上。

这真是一次大冒险哩!’

“当他们爬到最高的山峰之后,这马停下来站在一棵粗壮的松树后面,似乎想要躲藏起来。

教士会会长弯下腰,拔开伸展在眼前的枝叶,这样他可以对前面的景象一览无遗。

“他的眼前是光秃秃的山。

但并非他想象的那般空阔和荒凉。

在空地的中央矗立着一块巨大的圆石,四周聚集着很多野兽。

教士会会长一看,便想他们大概在举行某种动物大集会吧。

“在那巨大的岩石旁边,他看见了几头熊,他们是如此坚实和笨重,看上去像是披着毛衣的大石块一样。

他们躺卧在地上,小眼睛不耐烦地一眨一眨的。

很显然,他们刚刚从冬眠中醒来后就赶来参加这个集会,所以多少还保持着入眠的姿态,似乎很难醒过来。

在他们身后紧紧排成一行的是数百头狼。

他们倒没有睡意,因为他们在冬天比在夏天要更清醒更有警觉性。

他们像狗一样蹲踞着,用他们的尾巴扫着地上,发出呼哧呼哧的喘气声——他们的舌头长长地伸了出来。

在狼群后面是偷偷摸摸地行走的山猫,他们腿脚僵硬,行动笨拙,像是奇形怪状的猫。

他们似乎讨厌混迹于别的动物中,因此当他们靠近别的动物时,他们就发出呜呜的叫声。

山猫背后的空地被狼獾所占据,他们有着狗一样的脸,毛皮却像是熊的毛皮。

他们似乎不乐意站在地面上,因此他们时不时不耐烦地用脚掌拍打着地面,似乎想要爬到树上去。

在他们身后,一直到森林边上,跳跃着狐狸啊,黄鼠狼啊,貂啊等小动物。

他们体态娇小玲珑,但他们却比许多别的大动物还要残忍和嗜杀成性。

“所有这一切,都被教士会会长看了个一清二楚,因为这整个地方被火光照耀得通明如白昼。

在场地中央的那块高高的石头上,站着的是森林女妖,她手里拿着一支燃烧着熊熊火焰的松枝火把。

森林女妖和树林中最高的树木一般高。

她身披一件以云杉枝条编织的斗篷,有一头云杉果般的卷发。

她静静地站在那儿一声不响,脸对着森林,正在察看和倾听着什么。

“教士会会长将所有的一切看了个明明白白,这一下真是惊骇不已,试图装着没看见,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看见到的东西。

“‘像这样的事情是根本不可以发生的!’他想。

‘或许是因为我在这荒凉的森林里骑马走得太久了,这只不过是我的眼睛产生的幻觉。

“尽管心中惶惶然,但他还是忍不住聚精会神地留意着眼前的景象,猜测下一步将发生什么事。

“没等多久,他就听到从森林深处传来一阵熟悉的铃声,接下来他听到了重重的脚步声和树木枝叶被折断的声音,似乎有大群的动物正穿过森林。

“原来是一大群牲畜正向着山上爬上来。

他们按照到夏季牧场的顺序排列着穿过森林。

走在最前面的是颈上挂着铃铛的奶牛,后面跟着的是公牛,然后是别的奶牛和小牛。

成群的绵羊跟在后面。

这之后是山羊,最后是大马和小马驹。

牧羊犬在绵羊旁边小跑。

但是却看不到牧羊人或牧羊女。

“教士会会长眼睁睁地看着这些牲畜正直直地朝这些野兽走来,心如刀绞般地痛。

他倒很乐意挡在他们面前,对他们大喝一声‘站住!’但他知道,在这样一个夜晚,人力是无法将这群行列中的牲畜挡回去的,想到这里,他只能纹丝不动地站在那儿。

“这些牲畜对他们即将面对的命运懵然不知,只是在忍受着折磨前进。

颈上挂着铃铛的领头的母牛低垂着头颅,步履蹒跚。

山羊没有了玩耍或互抵犄角的心情。

马儿想要表现出毫不气馁的勇敢姿态,但他们的身体由于受惊而不住地颤抖。

所有的家畜中最可怜的要数牧羊犬。

他将尾巴紧紧地夹在双腿间,几乎是在地上匍匐着前行。

“颈上挂着铃铛的领头母牛将这支家畜队伍领到了正站在山顶的大石头上的森林女妖那儿。

母牛绕着大石头转了一圈,然后向着森林走去,没有一只野兽去碰她。

别的牲畜也依样画葫芦,也丝毫没有受到麻烦地经过野兽们跟前,向着森林走去。

“当牲畜们走过以后,教士会会长看到森林女妖将她的火把放低,指点着一只接一只的牲畜。

“每当森林女妖的火把指点着一只牲畜时,野兽们会发出轰然的叫好声,欣喜若狂,特别是当火把指向的是一只母牛或是别的大牲畜时。

而牲畜们一看见火把指向自己,便会忍不住发出凄厉的喊叫,似乎是感觉有把刀子刺进了他们的肉体,而别的牲畜不免感同身受,发出哀哀的惨叫声。

“直到这时,教士会会长才明白他眼前所见的景象的含义。

他以前听说过,戴斯堡周边的动物们每当新年前夕都会聚集到布莱克山上,而森林女妖会在动物群中指出哪些家畜们将要成为野兽们来年的猎物。

教士会会长不禁怜悯起这些将要成为野兽们的腹中之物的可怜牲畜们来,尽管在现实中,这些牲畜的主人是人类而不是别的什么。

“前面的一群牲畜刚刚离开,就又听到第二头领头母牛颈上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音,来自另一个农庄的另一群牲畜又跋涉到了山顶上。

这群牲畜同样排着队走向森林女妖,森林女妖站在那儿,一脸严肃的神色,冷酷残忍地用火把指点着某几头家畜将要被处死。

“一队接一队的家畜们接连不断地经过她面前。

有些牲畜群成员并不多,只有一头母牛和几只绵羊,还有的仅仅由几头山羊组成。

很显然,这些牲畜都来自贫穷卑微的人家,但他们也不得不成为献给森林女妖的祭品。

“教士会会长不由得想起了戴斯堡的农夫们来,他们都是如此喜欢他们养的牲畜。

‘要是他们知道自己的牲畜会面临这样的命运,他们一定不会让这种悲剧重复发生的!’他想,‘他们情愿牺牲自己的性命,也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家畜落入这些熊啊狼啊的手中,并被森林女妖判定要受极刑的。

“最后一个出现的畜群来自教区牧师的住宅。

教士会会长隔老远就听到了熟悉的领头母牛的铃声。

他身上的那匹马显然也听到了这声音,因为他的每一个关节都开始抖动起来,浑身大汗淋漓。

“‘现在轮到你经过森林女妖的面前,接受命运的判决了,’教士会会长对他的马说,‘不要害怕!现在我知道你为什么要带我来这儿了,而我也不会离开你的。

“来自教区住宅的那些家畜们从森林中走出,走向森林女妖和野兽们。

这支队伍的最后,是那匹将主人驮到布莱克山的马。

教士会会长并没有离开马鞍,而是让马驮着他来到森林女妖跟前。

“他既没有刀子也没有枪防身,但他掏出祈祷书,紧紧地按在胸口,他要同这些恶魔展开斗争。

“一开始没有任何动物注意到他。

教士会会长的家畜像别的畜群一样排着队经过森林女妖身边。

女妖并没有挥动火把指着这些牲畜,但当那匹聪明伶俐的马儿经过时,她突然指着他,宣判了他的死刑。

“教士会会长马上举起祈祷书,火把的光芒投射在祈祷书封面的十字架上。

森林女妖发出一声刺耳的叫声,火把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一瞬间,火焰碰到地上熄灭了。

一时之间,光明突然变成黑暗,教士会会长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

他仿佛身处冬天的荒野之中,四周是无边的静寂。

“这时天上的乌云和阴霾散开了,一轮满月从缝隙中钻了出来,将一片清辉洒向大地。

教士会会长看到布莱克山的山顶上,只剩下他和他那匹马。

那些野兽们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地面上甚至不见牲畜们走过留下的脚迹印子。

他自己坐在马上,双手将祈祷书紧紧地抱在胸前,身下的那匹马筛糠般地颤抖,大汗淋漓。

“教士会会长回到家中以后,他甚至不清楚自己到底是不是做了一个噩梦,先前在山顶上他亲眼见到的事情到底是幻觉,还是真真切切发生过的事。

不过,这倒给了他一个警示,令他时时记得可怜的家畜们随时有可能变成野兽的腹中食物。

于是他格外用心地向戴斯堡的农民们讲述,因此在他在世时,他所在的教区里再也见不到狼和熊的踪迹,尽管他逝世后他们很可能又返回来了。”

伯恩哈德的故事讲到这里就算完结了。

他受到在场所有人的赞扬,似乎他拿到奖品是十拿九稳的事。

大多数人都认为克莱门特要想和他较量,未免自视太高了。

但克莱门特毫无惧色,侃侃而谈:

“当我住在斯德哥尔摩郊区斯坎森的时候,有一天,我忽然非常思念家乡——”随后他便讲起了他买下了小人儿,以免他被关进笼子里被人围观的事。

他接着讲道,他发善心做了这件好事之后不久,他便得到了报偿。

他讲啊讲啊,坐在旁边的听众们越听越觉得神奇。

当他讲到国王、官员和那本关于斯德哥尔摩的美丽的书的时候,听得入神的牧羊姑娘停下了她们手上的针线活,坐在那里屏息静气地凝视着克莱门特,想不到他竟然有过这样神奇的经历。

当克莱门特讲完他的故事后,年纪最大那位牧羊女便宣称她的围巾归他了。

“伯恩哈德讲的是发生在别人身上的事,而克莱门特讲的则是他自己的英雄传奇故事,我认为这个故事更好。”

她说。

这话成了定论,大家没有不赞同的。

当他们听说克莱门特竟然曾和国王攀谈过,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而这位个头矮小的拉小提琴的手艺人,却生怕表现出一点自得自负的神情。

但就在大家都在兴头上的时候,有人问他后来到底如何处置那小人儿了。

“我自己没有时间去给他放蓝碗,”克莱门特说,“所以我叫了一位拉普兰老头儿代我去做这事。

打那以后,他怎么样了,我还真是不清楚呢。”

他的话音刚落,就有一个小松果从上面掉了下来,正好打在他的鼻子上。

这小松果并不是从树上掉落的,也不是农民们扔的。

到底是谁抛下的,人们都感到莫名其妙。

“啊哈,克莱门特!”

刚才那位牧羊姑娘笑道,“似乎那个小人儿在偷听我们说话呢。

你真的不应该叫别人代你去放那个蓝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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